OOC流水账,血腥、病态表现有……疼痛青春(物理意味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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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文课上老师要求描述自己的周末,亿泰这么写在作业本上:
周六,我去好朋友仗助家玩,我们在客厅打了游戏。周日,仗助打电话问我可不可以去我家,但我家实在没什么好玩的,我就拒绝了,之后去他家玩了类似大富翁的游戏。
老师慢慢摘下了眼镜,对亿泰说:“虹村同学,请你上来读一下你的周记。”
亿泰轰得站起来,扭捏地在讲台上读了起来。
我去好朋友仗助家玩……他念道。
老师打断他:“你提到了仗助?”
班上的人把目光投向仗助,他坐在窗边的座位,眼神无辜。
“东方仗助,”亿泰说,“他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班里有一小股窃笑声。仗助红了脸,他和亿泰对视。
“好,请大家安静……那么虹村,你在写作时,突兀地提到一个人物,好像是突然遇到了抱着时钟的兔一样,你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吗?”
亿泰支吾了一阵:“仗助,就是仗助……”
“大家觉得有什么可改动的?”
“先讲他们认识的故事,成为最好的朋友的过程,在仗助家里还做了什么……”
一个后排男生说。大家笑得更加大声了,亿泰看向仗助,渴望求助。
“喂,仗助,为什么我觉得特别伤心呢。”亿泰今天佝偻着腰的角度特别沮丧。
“老师下课跟你说了什么?”仗助看了看天空,空气灰蒙沉重,将要下雨,而亿泰眼角似乎也要流出几滴泪来了。
“没什么,他只是说,我作文不好。”
“那种东西……会读会写不就足够了吗?”
“老师的意思好像是,我的作文内容很有问题。”
第一滴雨点打在了仗助的鼻尖,接着极大颗的雨将地面染深一层颜色,男孩们奔跑起来。
他们俩跑到了虹村家。
“拜,明天见。”仗助说。
亿泰拉住了他,雨水打湿他的头发,几乎睁不开眼,他大声而急促地喊道:“笨蛋,来我家避雨啊。我家有伞。”
亿泰尝到了雨水的滋味。他们俩把湿漉漉的袜子踩在地板上,都忙着把校服外套脱下来。
仗助站在玄关处,突然有点懵,初次进入这间屋子时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。亿泰伸手拿过了他的湿外套,堆放在一个箱柜上。
“进来吧。”他转身的样子很像一家之主。仗助想。
两个人把头发和身上的水擦干之后,雨越下越大。
“亿泰,你爸爸呢?”
“他,他好着呢,在楼上睡觉吧。”
“啊哈……说起来,我很少来你家,”仗助环顾了一下,“你收拾得很整齐。”
亿泰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,对仗助笑道:“你饿了吧,我去做点简单的给你吃,现在是饭点。”
都是家常菜,做得油盐有些重,不知是不是自己确实很饿,仗助觉得嘴里咀嚼的食物比想象中好吃多了。两个男生很快把碗碟扫空。
“路上你不是说作文的事情吗?”
“你,你要看看吗?”
“什么……我的成绩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哦。”仗助照常打趣说,“还是说你都在写,我最好的朋友仗助君之类的?”
亿泰摆出吃惊的神色:“没错,老师就是说,我一直在写和你的事情。他说什么,人喜欢观察描写别人是出于好奇心,很正常……但写自己的家人,才能培养那个……什么记叙能力……”
仗助做出一个“啊”的嘴型,失去了声音一会。他摆摆手:“我想看下你的作文。”
我和最好的朋友仗助去意大利餐厅,这一篇老师打了高分,但批语:辞藻堆砌。
仗助身上有很多品质我很羡慕,脑子聪明只是一小部分。这篇看得他脸发烫。
我有一个亲生哥哥,但关于手足之情,或许和我的好朋友仗助……
我的一个好朋友的家庭就值得书写,好像(涂画了多遍)某个作家小说里面的,那个作家就是(涂黑,被老师打了问号)芥川龙之介……
仗助就好像我的亲人一样。
仗助合上了本子,他内心里有很多感受,挑不出哪一个可以具体和亿泰说。有一点可以确定,亿泰写在这里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的,他就是在表达他写的意思。
“亿泰,那个……你可以写一下你小时候的事情嘛。”
“这,有些事我不记得了,”亿泰抓抓后脑勺,“记得的事,写出来又不太好。”
“你这家伙,作文很多都是编的啦,就好像老师说的虚构。”
“怎么虚构?”
“你完全可以不把我的名字写在作文上啊,就说是你某个朋友,或者就是你自己。”
“你的事,写在我身上吗?”
“可以,我不介意。”仗助想了想自己,似乎也没找到可以书写的事——他写自己的作文也是低空飞过及格线。
自从仗助把这一招教给亿泰,他似乎运用得很好,那个挑剔的国文老师在课上再也不挖苦他了,甚至以一些别扭的方式表示对亿泰的进步的表扬。
能使亿泰苦恼的小事又解决了,仗助看着他身边的好友又露出了无所顾虑的笑容,自己也不自觉地笑。
周末老师布置了作文后,亿泰在晚上来了仗助家里。
朋子不在家,他们打游戏打到很晚。
亿泰突然说:“这次的题目,要描写一样个人的事物。”
“哈?个人的事物是什么?”
“就很私人的东西,比如一个人的内裤啊,我们的替身啊……”
“不要这样子比喻啦。”
“仗助,我写什么好呢?”
“写你的内裤吧。”
“老师跟我说,有个美国作家写的是,他死掉的弟弟的棒球手套,上面写了很多小小的字和那个弟弟的名字。”
仗助皱紧眉头。
“我觉得这个也有够私人的了,写出来,作家的老师一定不舒服。”
“……所以呢?”
“所以,我就不能写,我哥哥的某一样东西之类的……不能写我家里的合照……”
“老师为什么这么关心你的文章?”
“他说,内容很特别。因为仗助你很有趣啊!”亿泰把脸凑近了说。
“你也很在乎老师的看法。”仗助一下子戳中了事实的痛点。
“不然会感觉像,欠了人情……”
“你可以随便造一个故事啦。”
“想不出来……”
“真是麻烦啊。你看,你的卧室肯定有很多私人的东西,不好意思给别人看吧。”
亿泰摇摇头。他的卧室除了一张床,没什么东西。
“那好吧,你来我房间看看。”
仗助把他童年的玩具,压在床垫底下的打擦边球杂志,限量版收藏的游戏碟子还有名牌皮鞋都展示了一遍。
他看到亿泰脸上浮出笑容时,松了口气:
“是不是有灵感了?”
老师在班上表扬了亿泰。同学们发出“咦”的声音,他们觉得不良学生很有写作天赋什么的,很像小说和电影情节。亿泰兴奋得脸上流下了汗,他对仗助眨了眨眼睛。
那天他们走在平常的路上,拐过街角。
“仗助,老师让我写,无限的蓝……”
“老师太烦人了!”
仗助这么下了定论,他已经觉得过分了。而且无限的蓝是什么东西?
“怎么说呢,你知道蓝调吧?”
“蓝调,蓝色,blues。”
“对,就是无限的blues。”
“无限的忧郁……”仗助看着亿泰,大笑了起来,胃部肌肉都笑痛了。
“看吧,我说真是滑稽,可是老师一副认真的表情。”
“你不要管他不就好了?”
“总之我不擅长拒绝这种很认真又很好意的人。”
仗助点点头,对于亿泰发愁的样子很没办法。
“你说,老师就是你无限的忧愁。”
他们俩取笑完了师长,在门前分手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了,课后老师把亿泰拦了下来。仗助倚在门边,听到一声嘭的响声,赶紧探出头去看。
亿泰一只脚搁在桌子上,露出了不良少年的脸,比他瘦弱的老师一句话不说。
两个人回家路上有一句没一句,像是在强找话题。
“老师说,他想到很好的题目,把无限的蓝当作是长久的痛就好了。”
“……”仗助懒懒地看着他。
“仗助,那你觉得呢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战斗的时候,有你的替身,根本不用顾虑受伤。也不怕痛。”
亿泰似乎一下子就往最直接的方向思考。
“但还是会痛吧?”仗助停下了脚步。
“还是说,笨蛋连痛觉也比较迟钝吗?”
“我,我那只是相信你而已!”
“我知道,”仗助看着亿泰的眼睛,“我的替身能力无法治愈自己,痛的话,伤疤会痛啊。”
亿泰伸过手来想摸一下仗助身体,但僵硬地停住了,好像他的手是THE HAND的手一样能削去空间。
亿泰叫仗助去他家,突如其来的。仗助似乎记得今天就是那个什么征文的截稿日。
他小跑过去,跟亿泰进了他卧室。的确只有一张床。仗助扫了一圈,不知道自己要坐到哪里去。
“仗助,我要拜托你一件事。”亿泰坐在他床的边上。仗助只好站着。
亿泰脱掉自己的T恤,把腹腔往上,胸腔往下,身体中间那里指给他看。那里没有肌肉覆盖,看上去像战斗时首取的致命弱点。
“看,没有伤疤吧?”
仗助不明所以。
“你可以用你的替身,把这里打穿吗?”
亿泰说,仗助用了三秒反应。
“……为什么?”
“我,我就是,很在意怎么写文章结局。”
“这之间有什么联系?”仗助几乎想问,那个老师是不是潜伏的替身使者。
“我按着蓝色就是痛的意思去写了,老师说,在结尾留一个交代事情的原因。”
“原因就是……我揍你一拳?”
亿泰笑了,第一次地,和亿泰相处,仗助觉得自己傻到家。
“不是,想什么呢,但你可以模拟出那个感觉。”
“我不会去伤害你的。”
“可以复原啊。”亿泰像是在说什么无法反驳的真理。
“拜托你……说清楚一些。”仗助沮丧而害怕,他不想再听下去,却又一定要听下去。
“仗助……我大哥的箭曾经插在这里,那时候流了很多血,痛得我快要死了。”
“我躺在床上时,除了痛和头晕也没什么,可是大哥看了我一会,最后用手按住了我的伤口。我看到他手指缝的血……”
“大哥说我又哭了。”
亿泰跟他坦白了心里话,觉得他没必要再按照老师的意思写那些无聊的玩意儿。但为了结尾,必须要写他自己的事情。
“我不能总是写,虹村亿泰又干了什么东方仗助会做的事情。”
仗助无言地听着,他看着亿泰的眼睛。
疯狂钻石像神灵一样出现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,仗助攥攥拳头,度量一下力度。
“弄脏也不要紧。”亿泰把床单撂到一边,说着最平常不过的话似的。
拳头打穿了他的身体,不知道是什么的软体、组织、碎肉飞溅出来,替身的指缝间沁润满了血。
仗助把手放在亿泰的伤口上,抬眼看到些许眼泪顺着他最好的朋友的下颌曲线流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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